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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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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奔

寸馨在秦知闕這句突如其來且毫無邏輯的客套話裏, 目瞪口呆了。

而對面?的傭人瓊姨也不太認得秦知闕這張臉,只是在?他跟寸馨站在?一起的畫面裏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關系。

楞楞地點了下頭,輕言細語問:“不知這位先生,怎麽稱呼?”

“秦知闕, 秦知廷的大哥。”

這話一落, 瓊姨立馬恍然大悟, 眼前男人氣度高大,天生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, 也難怪一見面?就敢吩咐她做事, 還說要住進寸家。

“我?這就回去?跟……不, 秦先生請進, 屋外太陽曬,進來吹吹空調。”

瓊姨差點就要說你先在?外面?等著了。

畢竟是秦望樓的兒子, 誰敢怠慢了。

瓊姨一路往前小跑,秦知闕與寸馨跟在?後面?, 男人身高腿長, 原本是能走在?前面?的, 如果不是寸馨拉住了他。

“你家水浸了?秦知闕,你到底在?說什麽啊?”

寸馨覺得這個男人簡直不可理喻,難道是婚後就會暴露本性嗎?

“秦知廷逃婚去?了非洲, 你認為我?爸現在?脾氣會好麽?我?回家等於大水沖了龍王廟。”

寸馨蹙起眉心張了張唇:“那你今日帶我?去?的那個新居……”

“說了。”

秦知闕長腿邁上臺階,人已走到主宅門前, 氣定神閑落話:“既已寫了你的名字, 就是你家。”

好有邊界感啊, 寸馨不得不感嘆:“你這麽有邊界感, 怎麽不去?住酒店,住我?家?”

“希望我?爸看在?叔叔阿姨的面?子上, 不來找我?的麻煩。”

秦知闕話一落,門內已走來傭人身影:“秦先生,先生太太請你進去?。”

他聽見這個稱呼,略微若有所思,只是面?上頷首道:“有勞。”

下午三點時分,寸堯臻夫婦有喝下午茶的習慣,而秦知闕也算好了時間,既不在?人午休時叨擾,又能找到時機談話。

這也是寸馨父母第一次真正跟秦知闕打上交道。

此前他第一次來頤和公館,因暴雨和秦知廷被家法,不得不中途回府,而第二次,便?是將寸馨拐走。

不對,確切說,是私奔。

秦知闕想,老天爺定的規矩是事不過三,若是三次仍未完成?,那便?是不同意?。

但若是第三次完成?了,那麽前兩次便?是考驗。

這世上沒有輕而易舉就可摘取的果實,他如今坐在?頤和公館的客廳,與寸馨父母面?談,手裏已有籌碼,他站在?終點回想,每一步都?紮實。

“此前因為將寸馨帶到內地一事,我?一直未登門向叔叔阿姨致歉,實在?對不起。”

秦知闕這位傲慢的君主突然誠懇起來,令寸馨一家三口陡然不適,尤其寸堯臻,要罵的話都?低了兩度,但態度依舊憤怒:“你們秦家做的事簡直讓我?女兒丟盡臉面?!現在?不是只得你們可以選的!”

秦知闕眼神凝了寸馨一眼,仿佛在?說:那可不就是已經選了我?麽?

寸馨心虛挪開視線。

“令千金冰雪聰明,才?華橫溢,我?很喜歡。”

沈和的嗓音一落,寸馨一家,六眼大瞪。

寸馨一張臉變得又紅又脹,僵硬的脖子都?忘了轉,秦知闕到底在?說什麽,他這是要當面?求親嗎!

女孩子一秒鐘內的心思千回百轉,差點就要以為他是在?當眾表白的時候,秦知闕忽然剎住了她開車的車頭——

“所以特地將她聘為我?司高管,負責內地的文化區開發事宜,以表歉意?。”

寸馨楞了下:額?

連帶著寸馨爸媽也同時楞了。

言下之意?是我?很喜歡你女兒,所以把她招來給我?做事了。

寸堯臻沈怒道:“難道我?女兒缺你一份工嗎!”

寸太太倒是理智一些,按住丈夫胳膊,問道:“是之前我?們打算與秦家合作,在?內地開發的項目?”

寸馨父母說話直接,尤其秦知闕有愧在?先,他們也不必戴面?具虛以委蛇,導致寸馨還有些不好意?思,父母怎麽將算計擺在?了臉上。

倒是秦知闕氣定神閑答:“沒錯。聯姻的事再?作打算,但生意?的風口卻等不得,招標會將於下個月在?北京啟動?,如果叔叔阿姨擔心我?們秦家私吞利益,那麽比起聯姻,不如讓寸馨直接入駐我?司,她的權限就在?總裁辦,此外資源置換上會白紙黑字簽訂合約,絕不食言。”

秦知闕的國?語腔調頓挫有力,仿佛他們已經蓋了印章,而他如此正式的態度,也讓寸堯臻夫婦一時無法再?發火指責。

畢竟,就算想倉促聯姻,秦知廷這位準新郎也不在?國?內。

眼下雙方各退一步,讓寸馨在?秦家掌權監管,如此也算占了便?宜,又不用?以婚姻作為交易。

寸堯臻夫婦說到底也是疼女兒的,但是——

“秦知廷這樣搞失蹤,你知道現在?的媒體?每日都?是如何寫的嗎?”

寸太太的語氣有些松動?,只是在?做最?後的條件談判。

寸馨雙手攏著指尖,雖然她盡量不看那些負|面?報|道,但秦知廷離家出走,明顯就是被解讀不要寸馨,而她是被嫌棄的女性。

她腦袋忽然耷拉了下來。

此刻秦知闕的目光在?她身上一落,淡聲道:“明晚在?港城故宮博物館的展覽,我?會與寸馨小姐一同出席,到時既表明秦家的態度,也能讓邵繼年?偃旗息鼓。”

秦家能在?港城這個金融藝術中心舉辦文物回歸展,已彰顯了自?身實力,不久也會是北京方面?在?招標會上考慮的重要因素。

而他帶上寸馨的行為,落在?寸堯臻夫婦耳朵裏是拿資源向他們投誠了。

仍在?懵懂中的寸馨還有些不解,前一秒秦知闕說跟她一起出席的樣子,好像他占了便?宜,怎麽現在?換了個說法,又是她占了便?宜?

總之糊裏糊塗的,爸媽已經在?跟他說今晚住在?頤和公館的事宜,因t?為秦知廷在?這裏有專屬客房,他住進弟弟那一間,也沒有關系吧。

寸馨和傭人送他上樓,期間瓊姨已轉變了客氣態度,看秦知闕就像看待秦知廷那位可愛晚輩一樣親切,說:“有什麽需要可以隨時吩咐,叫我?瓊姨就行。”

“有勞了,富姨。”

他話一落,瓊姨明顯一楞,身後的寸馨已經反應過來,忍不住笑著扶瓊姨的手替他解釋:“你讓他隨時吩咐,他不就叫你富姨麽,而且國?語裏的瓊聽著像窮困的窮,秦老板這是對您的美好祝願。”

瓊姨聽了,立馬笑呵呵了,因秦知闕能聽懂粵語,是以大家都?是與他說粵語,而他說國?語。

倒是莫名其妙地溝通順暢。

“還是阿馨了解秦先生的心思,你這麽一說我?就懂了。”

寸馨擡手摸了摸耳朵,不知道為什麽還下意?識否認:“沒有啦。”

這時秦知闕忽然問了句:“我?聽富姨稱呼寸馨爸爸為先生,如果將來寸馨嫁了人,總不能也稱呼她的丈夫為先生,豈不是亂套了?”

他已在?思考傭人到時該怎麽稱呼他。

倒是瓊姨輕松地擺了下手,笑道:“那是叫姑爺,不叫先生的。”

秦知闕一臉了然。

寸馨一臉疑惑,看向他:“秦老板就別在?這些瑣事上費心了,快去?你房裏看看還需什麽東西,對了,你的衣服沒有。”

“我?車上有準備換洗的衣物。”

他話落下時,寸馨的眼神在?懷疑他是否早有預謀,他面?不改色道:“因時常出差,所以常備。”

寸馨一只眉毛挑高,不信他鬼話。

現在?她已不再?傻傻地相信秦知闕所謂的好處,原來邀請她出席文物展只是向她父母投誠的手段,原來她進入公司上班,也能被他利用?成?為與父母談判的籌碼。

而所謂結婚捆綁利益……

寸馨抿了抿唇,晚飯的燉湯麻了下她的嘴巴,那兩瓣變得比平日敏感。

已經跟他接上吻了。

怎會如此稀裏糊塗。

當時寸馨差點沒招架住,如果表現出被他拿捏的態度,那就真大事不妙。

“知闕,多?吃菜。”

說話的是媽媽,她雖然平日裏控制欲超強,但一到飯桌就恨不得給小輩們胡吃海塞。

秦知闕禮貌道謝,這時寸堯臻好像下午還未吵夠,臉依然擺著,說:“秦先生,你下屬拐走我?女兒的事,我?還未算賬。”

寸太太在?一旁安撫:“古話都?有說了,奔者為妾,這種男人負責得了什麽呢?吃飯。”

媽媽這番話明顯是在?敲打寸馨,但秦知闕聽了進去?。

晚上寸馨帶他去?花園散步的時候,他忽然涼聲問了句:“我?是妾?”

“噗!”

寸馨一口鹽汽水噴了出來。

她從來沒這麽失禮過,已經顧不得回答他的問題,生氣地擡手擦嘴巴,邊咳邊惱:“秦知闕!”

他問的時機不對也是錯,於是贖罪,擡手替她抹了嘴角的水漬。

只是幹燥的指腹劃過,寸馨心裏電流顫過,驚慌失措地偏頭。

秦知闕白天才?吻過她,現在?到了夜晚了。

更危險。

她甚至退後了半步,說:“你自?己散步吧,我?回去?洗臉。”

說罷也不等他說好,將他扔在?花園裏,腳步蹬蹬回了屋。

一上樓,就看到瓊姨在?煮桂圓茶,說:“阿馨,過來喝。”

瓊姨倒了兩杯,而後視線在?寸馨身後掃,寸馨沒好氣道:“不用?管秦知闕。”

“你怎麽連名帶姓地叫人?他是知廷的大哥,論輩分,你也應該叫聲哥哥。”

寸馨從來沒叫過秦知闕哥哥,這個稱呼太肉麻了!

“不要!”

寸馨端了茶回房間,鎖上門後開始躺在?沙發上玩手機,實則是心緒不定,什麽也做不了,在?放空地瞎玩。

如果不刷手機,她又會想起白天跟秦知闕的接吻,還有他剛才?在?黑夜裏探來的目光,和撫上唇角的觸感。

她想到就彈坐起,天啊,太可怕了,他是不是以為他們接過吻,以後都?可以隨時地……

寸馨雙手抓頭發。

混蛋!

“嘟嘟嘟~”

手機震動?聲響,真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,秦知闕的電話!

寸馨不想聽,但又不敢掛斷,最?後一點骨氣就是把腦袋埋進枕頭裏隔住聲音。

手機終於停聲了。

寸馨大松了口氣。

然而沒喘夠氣,房門被敲了。

她頭發都?要炸了。

“寸馨,接電話。”

低沈的嗓音通過門板震入,寸馨趕緊拿過手機,果然,又響了。

見鬼了!

“你幹嘛!大晚上的在?我?家別走來走去?!”

“房間的淋浴頭不知怎麽用?。”

寸馨:“……”

他又說:“空調太冷了,我?鼻子有些敏感。”

“你怎麽那麽容易敏感!”

寸馨扔了枕頭有氣無力地走到自?己臥室裏的淋浴間,邊生氣邊說:“淋浴頭我?給你錄一個使用?視頻,空調的溫控板在?進門開關的旁邊,如果不想吹太久就定時,操作我?也給你錄視頻,還有什麽事嗎,大少爺!”

電話那頭停頓了一息,他的語氣很平靜:“開了淋浴頭就要洗澡,調好空調再?睡覺,記住你明日還有工作,晚安。”

寸馨微怔,她剛才?的語氣是不是有些不好,還有,他怎知自?己還沒洗澡護膚的呢?

雖然心情亂七八糟,但被他沈靜的話語一撫,好似又都?不是大事,無需為此煩憂。

寸馨一陷入自?己熟悉的床褥裏,便?六親忘了。

第二日起來還敷了面?膜,下樓吃早餐的時候,秦知闕還在?。

他還在?!

寸馨的心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,會因為他出現在?自?己家裏而有些慌亂,可如果餐桌上有他的話……爸媽昨晚就沒怎麽罵她了……

可如果爸爸的心情不好,就算秦知闕在?,他也會罵得難聽,她又害怕了。

怕秦知闕聽見她的家訓。

“叔叔,我?父親說過他這半輩子,生意?場上最?敬佩的人就是您,所以很希望能結秦晉之好,但由於我?的弟弟年?少氣盛,他發了好大的火,也怕我?們兩家有了嫌隙,所以我?昨晚留宿一夜,他就知道您大人大量,不放在?心上了。”

這世上,做媒是最?難的。

就怕媒做不成?,倒結成?了仇人。

如今聽秦知闕這通情達理的話,寸堯臻夫婦倒不好怪罪了,笑笑道:“子女的事,我?們長輩沒必要傷了和氣。”

寸馨心裏暗嘆,秦知闕這一睡,倒是讓兩家長輩又能活絡起來,服。

到了傍晚,寸馨換好禮服又化了個妝,白天出去?了一會的秦知闕,準時回頤和公館接她。

開的是輛加高的黑色勞斯萊斯,不過司機不是她熟悉的展峰。

寸馨上車後擺了下裙尾,隨口問:“展峰這假能休那麽久呢?”

秦知闕仰了仰脖頸,他今日穿的這身西服添了中山裝的元素,黑色立領,紐扣設計成?一排盤扣,白玉胸針與她的旗袍壓襟同質,倒是相稱,然而此刻他嗓音微沈,拖著慵懶的聲調問:“想休婚假了?”

寸馨就是無意?一問!

“沒、沒啊!”

她又下意?識掩飾,雖然領了證,但她不能總將兩人身份擺上明面?,這樣顯得她多?想和他結婚似的!

一路沈寂,秦知闕好像心情不太好。

寸馨則雙手搭在?窗邊放空,為接下來與他一同出現在?媒體?前的行程調整心態。

但還是緊張。

車身開始緩停,此次文物展邀請了港城眾多?上流名人,文化活動?是他們提高正面?形象的手段之一,而秦知闕作為本次展覽的幕後資本,自?然是壓軸出場。

車門平推,無數聚光燈在?紅毯前閃耀,寸馨已習慣這些鏡頭,目光下意?識看向秦知闕。

他已先下車,這種時候不分女士優先,而是男士先下車,再?由他拋磚引玉。

秦知闕的右手本應要伸去?扶寸馨,可惜她已握住車把手下來。

他的手轉而插兜,由於動?作隱秘,所以,無人在?意?。

兩人一左一右,距離有極寬的幾尺遠。

站定,表情如面?具般官方,接受攝影。

往館門走過去?的紅毯路上,秦知闕的步伐放緩,兩人始終並?肩而行,走到媒體?采訪區簽字,寸馨先拿的筆,寫完後秦知闕接過,氛圍緊張,她也顧不得看他簽在?哪裏。

倒是雙手已經被港媒塞來了話筒,采訪即時開始——

“寸馨小姐,我?看你跟秦先生也很般配,就不要擺出一副剛離了婚的態度,假得很真啊。”

港媒的嘴從來沒放過任何人,寸馨克制住回頭去?看秦知闕的沖動?,微笑道:“是嗎,什麽很假,什麽很真?”

“寸馨小姐別開玩笑啦,前幾日還看到你去?了登記所,到底是花落誰家呢?”

比起文物展,所有人更關心的卻是豪門八卦,寸馨有些失落。

這時t?秦知闕走了過來,微低下頭去?夠寸馨手裏的話筒,西裝革履的男人眉目疏朗俊逸,有種生人勿近又紆尊降貴的客氣,給面?子才?說一句:“今晚的文物皆由秦氏集團主持收購,自?然是花落我?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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